一

天有不測風云，人有旦夕禍福。一直以來，被冠以“抵抗經濟周期”、“穿越牛熊”、“白馬股”種種美譽的醫藥股，最近接連曝出重大危機。

7月13日，公眾號《虎嗅》發布頭條文章《華大癌變》，報道了2017年湖南省長沙市望城區婦幼保健院誕生一名“13號染色體長臂缺失綜合癥”男嬰的事件，認為該男嬰的不幸降臨和當時負責產檢的醫院和提供無創DNA檢查的華大基因有關。

一石激起千層浪，華大基因的無創DNA技術迅速引發輿論強烈質疑。

7月21日，媒體人獸爺發表文章，揭露了長生生物的疫苗黑幕。

“事關人命的疫苗交易，原來如此不堪，他們生產的疫苗，每天都源源不斷的注入到我和我們的孩子身體中。”

如此扎心的話語，刷爆了朋友圈，整個周末，人們討論的話題幾乎都是假疫苗事件。不少社會知名人物也表達了滿腔憤怒。

京東集團創始人劉強東22日發文稱，強烈建議相關政府部門嚴懲處理假疫苗事件所有責任人，給公眾一個交代！他會向政協提案，會發動身邊的親人、朋友，會竭盡所能，在法律范圍內，討要一個說法！而本次假疫苗事件，比那些制造假阿迪、耐克的性質惡劣百倍！這些人不僅應該罰他個傾家蕩產，更應該施以重刑！

（劉強東對于“假疫苗”事件的評論）

注射失效的疫苗無異于殺人，這一次的輿情，比《華大癌變》還要洶涌。

7月22晚，新聞聯播也報道了長生生物假疫苗事件。

二

作為上市公司監管機構，深交所也啟動對長生生物公開譴責程序：

1、電話問詢公司情況，要求立即對通報事項進行披露并作出回應；

2、連續兩次向公司發出關注函，督促公司核實涉事產品的具體情況、重大事項披露是否及時以及行政處罰對公司的影響；

3、要求公司根據藥監部門的現場督查情況及時披露進展，履行信息披露義務。

面對全方位、無死角的輿論壓力，長生生物再也坐不住。

長生生物回復深交所稱，目前，公司百白破生產車間已經停產，公司正積極研究百白破組份疫苗以及以此為基礎的多聯疫苗。對于此次事件的發生，我們感到十分的自責和愧疚，再次向各位接種者和投資者表示深深的歉意。公司將引以為戒，舉一反三，制定切實可行的糾正措施，進行徹底整改，確保生產的合規性、真實性、可靠性、可追溯性以及疫苗質量的安全性。

但是，道歉有用，還要法律干什么？長生生物被處以重罰是可以預見的。

三

從7月16日開始，長生生物每天都是一字跌停，經過周末兩天輿論的發酵，本周一（7月23日）的股市，生物醫藥股全線潰敗。

僅僅上午半個交易日，生物醫藥板塊的總市值就蒸發了近400億！

生物醫藥作為“高新技術”、“高護城河”的典型行業，在股市中歷來備受追捧，就連證監會都對其“青睞有加”。

幾個月前，“獨角獸”概念風靡一時，當時就有報道稱，監管層將對四行業“獨角獸”IPO即報即審，這四個行業分別是：生物科技、云計算、人工智能、高端制造。

監管層對生物科技“另眼相看”，眾多券商、基金等機構自然也是追捧都來不及。

眾所周知，基金經理們喜歡“吃酒喝藥”，他們張口茅臺股份，閉口恒瑞醫藥。

之所以拿醫藥股跟茅臺比，因為前者既有巨大的成長想象空間，又有不錯的利潤。

據統計，在當前A股52家以疫苗為主營產品的上市公司中，今年一季度銷售毛利率平均數高于50%。很顯然，這一數據超過了大部分行業。

疫苗行業，毛利率排名前十的上市公司分別為長生生物、康泰生物、長春高新、雙鷺藥業、四環生物、安科生物、沃森生物、生物股份、康恩貝、廣濟藥業，對應的銷售毛利率分別為為91.59%、91.07%、89.37%、85.24%、81.69%、81.00%、78.21%、76.14%、75.26%、69.24%。

沒錯，本次事件的主角長生生物排第一，配角康泰生物和長春高新分列二三位。

四

長生生物毛利率高達91%，如此賺錢的公司，怎么能不被一些機構偏愛呢？

在長生生物出事之后，西南證券醫藥朱國廣團隊原定于7月22日晚19：00-20：00召開一個小時的電話會議，電話會議的主題是支持國產疫苗，“以正視聽”，并稱希望公眾“莫被誤導，對國內疫苗產業充滿信心”。

如此敏感的時刻出來號召力挺國產疫苗，自然會被許多人視為“洗地”，招致罵聲也就不見怪了。

通信分析師徐力就在自己的公眾號上直接開罵：我也是做過賣方的，也在很多時候身不由己的說過一些違心的話，但是人還是需要有底線的。

1、我對疫苗行業不熟悉，但并不表示我對這個行業一無所知。

2、如果你真的看好，現在的輿論和觀點都是錯誤的，最好的行動策略是什么？

3、個人利益最大化，保持沉默，讓整個疫苗市場下跌。

4、砸鍋賣鐵，準備資金，準備抄底。

所以，我看到有賣方所謂的澄清，所謂說明，根本不附合資本市場的利益最大化原則，都xxx是騙局。

你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。

結果，就在22日中午，西南證券醫藥團隊又發表消息稱，因專家臨時出差，會議暫時取消。

這次，該團隊不僅不再言之鑿鑿力挺國產疫苗，反而改口表示，疫苗的出現為人類重大傳染病防控做出了卓越貢獻。由于是給健康人群接種，必須全過程零風險！

呵呵，這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。

券商研究團隊成員大都是高學歷、高智商群體，但如果連基本的良知都沒有，再高的學歷和背景都是枉然。

券商如果為了一己私利是非不分、胡說八道，越來越沒有底線，那么這比股市的崩盤還可怕。

五

前文說到過，長生生物毛利率高達90%以上，然而這并不是高投入的研發帶來的，而是狂打廣告所致。

長生生物2017年研發費用投入1.2億元，雖然比2016年的4300萬元增長近180%，但研發投入與營業收入之比僅有7%，這一數據，著實低的可憐。

長生生物的神奇之處，在于營銷費用。公司只有25名銷售人員，但2017年一年卻能發生5.83億元的銷售費用，平均每人2000余萬。

在這5.83億元的銷售費用中，推廣服務費占了絕大部分，超過4.42億元，是總銷售費用的75.95%。

很顯然，長生生物是一家“營銷驅動型”公司。

據統計，140多家醫藥上市公司中，超過40家公司的銷售費用占營業收入的比例突破30%，最高者達到66%。其中，不少藥企的廣告開支在1億元以上，超過自身的研發費用。

典型的就是莎普愛思。

早在2017年12月5日，作者原創在文章《彌天大謊？這家上市公司涉嫌“虛假宣傳”，股價暴跌！》中，就寫到了因涉嫌虛假宣傳股價暴跌的莎普愛思“重營銷，輕研發”的問題：

僅2016年一年，莎普愛思公司的廣告費用就高達2.6億人民幣，而同年的藥物研發費用只有0.29億，白內障相關的藥物只有550萬，連廣告費的零頭都不夠。

在文末，作者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：

目前，中國的醫藥企業已經明顯分為兩個陣營，前一種是恒瑞醫藥這種踏踏實實搞研發的，后一種是莎普愛思這種缺乏新產品、瘋狂打廣告的。

人們都說醫藥股適合長期投資，但這話只說對了一半。只有投資踏實搞研發的醫藥企業才會讓你大賺，如果投資了那種整天靠廣告忽悠的醫藥企業，你就會像白內障患者那樣，生活中再也見不到光明。

2018年6月29日，作者在第二篇寫莎普愛思的原創文章《半年了，那個深陷“虛假宣傳”的莎普愛思還好嗎？》的末尾寫了這樣兩句話：

作者看來，只有腳踏實地、肯重金投入搞藥品研發的醫藥公司才配得上叫“醫藥股”三個字。

A股中，存在著大量重宣傳、輕研發的所謂醫藥公司，這些公司大多經不起時間的考驗，最后都會被市場拋棄！

長生生物出事之后，有媒體篩選出了過去三年的銷售費用占比均超過30%的生物醫藥公司名單，共52家，如下表所示。

（圖片來源：愛股票APP）

近幾個月以來，醫藥類上市公司負面事件頻發，無論是莎普愛思、華大基因，還是長生生物，都有一個共同點——營銷費用遠大于研發費用。

隨著越來越多的醫藥公司出事，醫藥類上市公司已經成為眾矢之的。誰是下一個長生生物呢？醫藥企業還會曝出新的出問題公司嗎？

作者希望不要出現，因為一旦出現，就是廣大患者的災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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